王智量获得中国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2019年)前,其翻译生涯中面临过哪些重大挑战与突破? 王智量获得中国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2019年)前,其翻译生涯中面临过哪些重大挑战与突破?他在翻译经典时究竟经历过怎样的至暗时刻,又如何凭个人之力撕开困境迎来曙光?
王智量获得中国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2019年)前,其翻译生涯中面临过哪些重大挑战与突破?这个问题不仅关乎一位译者的个人奋斗史,更映照着特殊年代里知识分子对文学理想的坚守。当我们翻开他翻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安娜·卡列尼娜》等经典,那些流畅的诗句与细腻的笔触背后,藏着一段段鲜为人知的艰难岁月。
上世纪50年代末,刚从北大毕业的王智量被分配到甘肃农村劳动改造。彼时的他,不仅失去了研究资料的获取渠道,连最基本的翻译工具都极度稀缺——没有词典,没有参考书,甚至连一张安静的书桌都没有。据他后来回忆,在黄土高原的窑洞里翻译《叶甫盖尼·奥涅金》时,唯一的"工具书"是一本破旧的俄汉小词典,很多普希金诗中的古语词汇根本查不到。"有时候为了一句诗的准确翻译,我要徒步十几里去县城的图书馆,蹲在角落里翻阅苏联时期的旧报纸找例句。"
更艰难的是翻译环境的恶劣。白天要下地劳作挣工分,只有深夜才能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线伏案工作。煤油供应紧张,他常常只能点一根灯芯,昏黄的光线下,抄写稿纸的手指被冻得僵硬,眼睛却死死盯着原文,生怕漏掉一个音节的韵律。这种近乎原始的翻译状态,让他的初稿充满了反复涂改的痕迹,却也锤炼出他对语言节奏的极致敏感。
命运的考验并未止步于物质匮乏。60年代初,因特殊历史原因,王智量的翻译手稿被没收销毁,多年心血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这对任何译者而言都是毁灭性打击,但他没有放弃。"我记得那天晚上坐在河边,看着被退回的空白笔记本,突然想通了——普希金的诗不会因为我的手稿没了就消失,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要重新译出来。"
此后二十余年,他始终保持着对《叶甫盖尼·奥涅金》的"记忆翻译"。即使在农场劳动时,也会在休息间隙默诵原文诗句;回到上海后,利用业余时间重新梳理脉络,对比多个俄文版本校准细节。最艰难的时期,他甚至要靠变卖家中旧物换取稿纸和墨水。直到1982年,这部历经磨难的译本终于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正式出版,成为国内首个从俄文直接翻译的全本,其"奥涅金诗节"的韵律处理至今仍被奉为经典范式。
王智量的翻译突破不仅体现在对困境的克服,更在于他对翻译本质的深刻理解。面对《安娜·卡列尼娜》这样的长篇巨著,他坚持"信达雅"的核心原则,但拒绝机械直译。"俄语的长句结构复杂,如果完全按原文语序翻译,中文读者会读得磕磕绊绊;但如果过度调整,又会丢失原著的文学气质。"
他的解决方案是:先逐字逐句吃透原文的语义核心,再根据中文的表达习惯重构句子逻辑。比如安娜与沃伦斯基初遇的场景,俄文原文中穿插了大量心理描写与环境烘托,王智量通过拆分长句、调整语序,在保留"心灵震颤"的细腻感的同时,让中文读者能自然代入情感流动。这种"戴着镣铐跳舞"的翻译策略,使他的译本既忠实于原著,又具备了流畅的中文韵律,成为高校文学课堂的指定读本。
| 挑战类型 | 具体表现 | 突破方式 | |------------------|--------------------------------------------------------------------------|--------------------------------------------------------------------------| | 物质条件限制 | 无专业词典、参考资料匮乏,翻译工具仅破旧小词典 | 徒步借阅旧报纸找例句,反复推敲古语词汇;用煤油灯微光坚持夜间翻译 | | 时代环境冲击 | 手稿被没收销毁,翻译被迫中断二十余年 | 凭记忆默诵原文,利用劳动间隙保持语感;回归后对比多版本校准细节 | | 文学翻译难题 | 俄语长句与中文表达习惯差异,难以兼顾"忠实"与"流畅" | 先吃透语义核心,再重构中文逻辑;拆分长句、调整语序保留原著文学气质 |
有人曾问他:"为什么非要这么较真?差不多就行。"王智量回答:"翻译不是文字搬运工,而是文化的摆渡人。如果译者自己都对原文不够敬畏,又怎么能让读者感受到经典的温度?"从陇东窑洞到上海书房,他用六十年的光阴证明:真正的翻译突破,从来不是技巧的炫耀,而是一个人用生命与经典对话的过程。当《叶甫盖尼·奥涅金》的诗句在中文世界里流淌了半个多世纪,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位译者的成就,更是一个时代知识分子对精神家园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