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4-10-27 09:21:00 阅读: 225
标题:探寻那些未能进入高中的孩子们的足迹
在众多教育体系中,总有一些孩子因为各种原因未能顺利进入高中,他们的去向一直引人关注。在这个庞大的群体中,他们的经历和困境少有人关注。这些孩子的未来究竟何去何从?让我们一同探寻他们的足迹。
数字告诉我们,这个沉默的“支流”中包含了庞大的群体。中国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职业教育体系,截至2020年,全国共有中高等职业学校1.12万所,在校生接近3000万人。这些学校成为了许多未能进入高中孩子的选择之一。
李雪凝是其中的一个例子。她因为中考成绩不佳,无法进入普通高中,最终选择了广州的一所职校。在职业高中的生涯中,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动漫与游戏设计。在职业高中的生活中,她开始了自己的画画之路。在进入职业高中之前,她经历了许多波折和挫折。家人的支持从初二开始消散,父亲的失望和放弃让她倍感压力。最终,她无奈地选择了职业高中作为自己的出路。
不能成为大学生似乎成了他们身上的标签,失去了炫耀的资本,他们通常只能以反面教材的警示意义存在。时常可以听到这样的话:“再跟她混下去,将来也只能去职业技术学校。”对于这些被打上“失败”标签的孩子们,他们曾经、正在以及未来的经历却鲜有人关注。
这些孩子的成长经历如同伤痕累累的旅程。命运的分流早在更早之前就开始了,而成绩无疑是其中最显性的标准。每一个职业技术学校的学生都带有“差生”的印记,背后都隐藏着相似的伤痕。
例如,李雪凝从三年级开始数学就学得困难,每次考试成绩不佳时,她就会遭受老师的责罚。换成另一位女数学老师后,她的处境并未好转。只要上课时不看黑板,就会被罚站到教室前面。
王嫣则在英语上遇到了难关。为了通过听写,她曾经尝试过作弊。这一行为被老师发现后,受到了严厉的惩罚。从此,她对英语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试图通过自我毁灭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痛苦。
在家庭背景方面,这些职校学生的家庭状况往往不被人们关注。实际上,许多家长长期忙于工作,无法顾及孩子的学业。而学校中的轻视和歧视也迅速在同学间传播,使得这些学生在人群中地位边缘化。
成绩不佳并不总是因为缺乏努力,而很可能是因为每个人的起点不同。王嫣毕业于市郊的打工子弟小学,英语教育资源的匮乏使得她在初中阶段才了解到中考的英语是闭卷考试。
许多职校老师开始意识到,学生的卷面分数只是能力、家庭和所有资源综合作用的结果之一。责备学生不努力是一种过于简化的回答。
除此之外,家庭背景也在暗中起着重要的作用。研究指出,在中职学校中,农村学生的比例高达70%。这些学生在教育机会上长期低于城市学生,大多数在九年义务教育后步入社会。
对于在职校任教的老师来说,他们经常要扮演缺位的家长角色。老师们需要最先察觉学生的情绪波动,给予他们必要的支持和关心。
这些职校学生身上都带着伤,承受着最低预期的压力。老师们的责任重大,他们不仅要教授知识,还要给予关爱和支持,制造希望。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未来仍然充满可能。在职校财会专业任教了5年的李雯玥,最常听到的问题是“老师,你看我还有救吗?”。除了上课,李雯玥最爱做的事,就是给这些觉得命运只能如此的孩子“制造希望”。
她请过各种各样有职校经历、最终靠努力考上本科的学长学姐来分享经历。台下几乎每个孩子“眼睛都是亮的”。这就是李雯玥试图传递的希望——只要努力,职校每个学生都能考上大学。
但她也知道,现实是残酷的。教师李雯玥所在的已经是当地的一流职校,即便如此,最终非艺体专业的本科上线率也只有15%左右。实际上,来到中职院校,学生依然存在双重评价体系,考上职校不意味着躺平,占据主流评价体系的,依然是考试成绩和升学率。这意味着在职校里,学生们的命运在短暂交汇之后,分流仍在继续。
而其中的一些人,超越了既定的命运。
“我就属于这里,我就应该待在这里。”这是念了职校后,李雪凝最深的感触。坐进广州的动漫与游戏设计的教室里,李雪凝突一跃成了全班最好的学生。画画是她前15年人生中最感兴趣的事情,她终于有充沛的时间在课堂里系统学习。
对李雪凝来说,是兴趣帮她撕掉了“差生”的标签。不论是绘画类的素描、水彩课程,还是3ds Max这类计算机软件课程,她“从没低于过90分”,因为她喜欢。
但这并不是一个充满奇迹的职校。一开始,除了她之外的13个学生也都一到上课就打瞌睡、玩手机。而这种放弃往往是教学双向的。台上的授课老师也放任自流,“见多了都麻木了”。但李雪凝决定不放弃。她“带着大家学习”,一起听课、画图。
除此之外,她还向班主任推荐了几个同学担任班干部。李雪凝知道,那些看起来对一切都无所谓的孩子,最渴望的恰恰是来自外界的肯定。
在职校,她遇到了一位上原画课程的老师,参与过很多大项目的制作,其中包括徐克导演的电影《龙门飞甲》。用李雪凝的话说,“有一身真本事”。她决定好好学,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想原画创意,就是为了“让他看到自己”。
最终,从一个100人的职校出发,李雪凝得到了肯定。视听语言的老师推荐她参加了广州市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和她一组的都是学长学姐,她是年龄最小的一个。整组七八个人为了设计一款茶叶包装,整整忙活了几个月。当年参赛团队超过2000个,而李雪凝的团队最终入围了前50名。
虽然和她前30名的目标有点差距,但依然得到了组委会认可,“还见识到了行业里真正厉害的人”,这都是曾经她不敢想的。
也是从那之后,李雪凝第一次主动规划自己的升学路径。她一边实习,一边用7个月准备本科考试。最终,她考上深圳的大学。这背后代表一种此前她从未预想过的新的可能性。
图 / 《垫底辣妹》剧照
在职校,好学生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是积极参加各种活动和比赛,为班级、学校争光。在重庆职校学前教育专业的高考班里,王嫣也成了“好学生”。
大型职校会按中考成绩,把学生分成高考班和就业班。顾名思义,前者依旧以考大学为目标。除此之外,还可以通过单招、职校高考、3+2、7年一贯制的方式继续考大学,这些方式的区别,在于招生方式和最后学历的不同。
转变的决定性时刻是和班主任的一次放学前的聊天。
在她的设想里,这个211大学的研究生应该有更好的出路,而不是“屈才来带一群没什么希望的学生”。但对方只是告诉她,自己也是普通人,乐理知识还没有学生懂得多。最重要的是,“只要愿意努力、挑战自我,没有人是没有希望的”。这句看起来有点“鸡汤”的话,让王嫣醒过来。
有的时候,能点燃希望的,恰恰只要这么一句微弱而温暖的话。对她来说,最难的还是第一步——愿意在排练厅的镜子里看见自己。对于一个从小到大低头走路的人来说,在所有人面前跳舞就像“要她命”。进入职校前,王嫣从来没学过跳舞。可她想着班主任的话,为了练功,她每天出晨功起床比初中还早。舞蹈学习得从下腰、开胯开始,再疼,她也不放弃。
期末学校要排节目参赛,专业老师的进度太快,她跟不上。王嫣就把老师的课录下来,回家之后跟着视频一遍遍练。努力不一定立刻有所收获,比赛的时候,她跳得还是不如别人,可沮丧一个晚上,“第二天还是能六点半起床”。除此之外,她自我挑战学习了视频剪辑技术。从Premier到剪映,各种剪辑软件她都是依靠自学,一步步摸索。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班级有文艺表演,从策划、拍摄到剪辑和运营,全部都由王嫣一手包办。在初中时期曾希望成为隐形人的王嫣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有存在感是如此的令人欣喜”。
她们都曾在失败的泥沼中苦苦挣扎,寻找自我定位的力量,然而这样的学生仍是少数。
(附图为《垫底辣妹》剧照)
第四章
命运是一连串的巧合相遇
我国有大约3000万职校生,他们的命运终究会流向不同的方向。一部分学生已经找到了通往美好未来的道路。四年后,李雪凝即将本科毕业,她的底薪将从每月的3000元涨到5500元,并实现了成为家族中第一个大学生的梦想,她在深圳有了更多的发展机会。而王嫣也在职教高考中顺利考入了专科学校,即将步入“大学生”的行列。似乎只要付出努力,即便是职校生也有无限可能。这只是职校故事中的一部分。除了升学之外,直接就业是职校生的另一条漫长而充满挑战的道路。在职场中,除了艺体专业的学生外,其他职校生的竞争力几乎为零。教师李雯玥对此感到非常担忧,她表示:“直接就业的学生常常在各类中小企业间辗转,缺乏稳定的工作很容易陷入社会的底层。”
人生的道路就像迷宫一样,需要耐心寻找有利的和最适合自己的道路。对于拥有丰富资源的幸运儿来说,他们可以依靠家庭和外部资源来规划未来,寻找最佳路径。但对于更多普通人来说,他们的命运往往是由一连串的巧合决定的。四川灵曜教育的创始人罗佳林为许多学生做过学业规划。她曾经遇到一个医学专业的职校毕业生,因体检结果显示色弱而无法被医学专业录取的情况。这个色弱的问题对于学生和家长来说完全是未知的领域,因此失去了一次宝贵的升学机会。然而有些人却能够顺应这些巧合做出选择,让这些巧合成为他们的“命运”。例如许风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在初中时期数学和物理成绩很差,意识到只能读职校。进入职校后他依然过着自由散漫的生活,看似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然而在工作中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职业前景有限并感到羡慕别人的工作体面、稳定。他开始思考如果重新选择是否会愿意再次来到这个境地。对此他表示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会努力读书再试一次。(注:文中所有受访者均为化名)(图为《垫底辣妹》剧照)